另类秋收
一个季节就这样走完了自己的路。烈日的豪放,风雨的疏狂,在山野田间留下了它的痕迹。夏天走了,秋风来了,天地间单调的绿,变作乱花迷眼。
该出花生了,不料机器却闹罢工。我没本事修好,又不舍将其抛弃,更馋地里花生的美味。无奈之下,只得翻出许久不用的镐头,到田里一镐一镐地重温过去的辛劳。没多久,便是汗流浃背。
我家的这块花生地位于村子的西头,和邻村的庄户只有一条路宽的距离。这块地的面积不算很大,但路对面的养牛户长期往这个地块里排浊水,导致这里的花生被一层浊水所覆盖。因为有了浊水的肆意横流,花生和地边的树木糟了秧。
这些花生秧像是流浪又生了病的孩子一样羸弱,叶片上布满点点瘢痕像是得了褥疮,黑乎乎的茎蔓倔强地抬起光秃秃的“手”,仿佛在祈求每一个经过的人来拯救。
羞愧于自己的懦弱,不愿撕开乡情的面纱,只能让花生秧独自承受苦痛。枯萎的花生秧仿佛在向我诉说委屈,一个夏天了,没有清洁的水,没有新鲜的空气,就连阳光也被怪味熏得弱了很多。看着这些花生秧,我心中已对丰收不抱任何期望,这个秋天我是吃不到自家地里产出的花生了。
污浊的水从北头豁口内不断流进地里冲向花生秧子,将那本就羸弱的蔓叶再次淹没。埋在土里的花生角也不知有没有长成,或许它们根本就没机会长出来呢。养牛人只图自己方便,却把别人的辛苦连同丰收的喜悦一起扼杀。
我挥汗如雨,在地里挖沟排水。隔壁的牛哞哞地叫着,那叫声犹如一位游走诗人吟出的诗句,在牛栏和春天的碰撞里徘徊游荡。那声音魔鬼般的飞旋,漫过了窄窄的青草路,漫过了我心里很为脆弱的防线,也漫过了我心中的原有的诗意豪放。望着被我从浊水中解救出来的花生丛,望着连灵魂也被浸泡得就要窒息的花生。原本心中丰收的诗意和秋的浪漫,随着风飘向了远方。
手里的大镐成了世界上很没有灵魂的器具。阳光里,明光铮亮的镐头从半空中曲线落下,兜起泥土和被削去半截的花生果散落在地面。不出所料,翻出的花生角很小且泛着黑色。这黑色让本已很糟心的我越发像一个没了主张的孩子,满脸都是愤怒委屈和凄凉。
索性停了镐头抬头四顾,身旁的树木葱葱茏茏,一片生机盎然。它们似乎还沉浸在夏天的狂想中,如若不是支撑在身旁的木架,会真的以为它们是在为夏天的风采而欢呼呢。其实,这只是风雨来临的前兆。
一场惊心动魄的雨撕心裂肺的风把这里变成了泽国,我穿着靴子跋涉在泥泞中把树木扶正支好,好让它们高大的生命风采依然。
雨过天晴后,树稳稳地伫立在秋风中,它们妆点了田野也为劳作的人们撑起一片清凉。风儿散落着阳光的影子,一切美好来自天边,来自遥远的带着馨香和成熟季节的梦。
人不可能活在梦里,现实就在我们的大镐下。可妻的眉头褶皱成了花的纹理,显得美丽而忧伤。默默地,默默地,我的心绪随着更多黑色的花生果实变得越来越重,心里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。
蝶儿去了哪里?快快飞回来吧。用你翩翩的舞姿冲淡我心中的忧愁吧。或许她就在那个土墙那边和牵牛花亲亲密密,因为那里没有浊世庸俗呛人的味道,也没有和我一样的愤怒委屈与凄凉。这样的地是不可能长出青草和鲜花的。仅有的三两株狗尾草攫取了肮脏中的营养,高大成了小树一样。绿色的毛穗,因没有像稻谷那样的累累果实,所以能昂着头,轻狂地诠释着它们的洋洋自得。
邻人的状况比我这里稍好一点,他种的是旱稻属于耐涝品种,但也经不住浊水不间断地侵蚀,大多瘫在了地上。邻人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,他来到地头望着稻田呆立了一会。风儿掠过他阴沉的脸,他望望牛场又望望还在流出浊水的小豁口,发出一声叹息,随后一溜烟地走了。
离开是此时很佳的选择,离开这块伤心地,我看到阳光晃动在叶片上的光影。那光影温暖,随和,慈祥。我多想变成那片绿叶,在这个温馨的时刻解读秋天,解读阳光。不用费尽心思逃脱内心忧郁的藩篱,也不用因为某种条件的限制解读出和别人不一样的愁绪。
在田野尽头的小路上,丰收的人们在三马子、载重车、四轮子和田野间来回穿梭,人们的欢声笑语中流淌着不一样的欢愉。丰收的美好在彼此擦肩而过时换做灿烂的笑脸。闷闷不乐的妻也抬起头来,她看到了另外一个天地里秋的温暖和美好,她随之抒怀。
我的心里也开始挤进了阳光,挤进了彩云,挤进了另一个秋天。心中若只有愤恨,世界就是一片昏暗。我不会让自己狭小的世界只有愤怒和昏暗。经历了愤怒和昏暗之后,才知道欢乐和光明的可贵。把目光放远大一些吧!相信另一片天地里,我们的秋天也会魅力无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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