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杨清健文学作品系列】(22)
灵体(散文)
•杨清健•
国庆放假七天,我打算回家看看:看望妻女和年近八旬的父亲。
在家六天,一家人和和睦睦,其乐融融,时光过得飞快。
为了谋生,我抛家别亲,来到广东打工,受雇一所学校,忍受分离的痛苦。眼下,我和家人难得一聚;和妻见上一面,竟也成了一种奢望。
原先和妻相处,有时发生争执、吵闹,不时女儿受牵连挨训。甚至为些平庸的小事闹得不愉快。相拥在一起的各种好处全然不觉;家庭的温馨和幸福,也毫无感触。至今,哪怕有几天的相聚,尽会感到无比的幸福——和妻相拥凝望,和女碰额嬉闹,和父捶背说笑,其间充溢了无限甜蜜的快乐。家的温馨、家的幸福,原来充满了如此强大的魅力。早年所憧憬的梦想,竟在短暂的相聚之中冲淡得无影无踪。
这种短暂的幸福,感受之强烈,是任何平庸的快乐所无法媲美的。因为它浓缩了长期分离的痛苦所酿造出来的甜蜜,是用分离作为代价的。我常想,人生为何有诸多的痛苦,为什么伟大的心灵常常是痛苦的心灵?男人和女人为什么要生活在一起,为啥偏偏要产生爱情?分开了为啥会痛苦?
然而夫妻共处一室,如果彼此心里没有你我,同床异梦,那么朝夕相处又有何“味”,甚至“暖玉温香抱满怀,始乱终弃悲剧生”,夫妻反目,痛苦不堪。相爱的人分离,聚少离多,但彼此间相互依恋,你心中有“我”,我心中有“你”,因爱而生痛苦,细细想来,也欣然。
也许,只有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分离,父子之爱,夫妻之爱,父女之爱才会深刻,其味才会香醇,彼此的心灵才会有更多的关爱。
雁过冰封,冬去秋来,母亲离我而去巳整整五年。每当思念起母亲,我干涩的眼眶里总是充盈着泪水。不因时间的流逝而将母亲淡忘,而随时光的飞逝,我更加深对母亲的怀念。母亲的慈容时常在我心里浮现,回回梦里又围坐在母亲身边。我相信,至今我和母亲仍心灵相通;只不过她在另外一个世界,通过梦,通过心灵感应彼此沟通。我确信这是一种客观实在,也许是四维或五维空间吧。
在这个奥秘莫测的宇宙里,我们人类是物质的有限的小小的一种形态,是一种载有灵魂的物体,也许是宇宙较低级的载魂体。我认为所有生命的物质都是载有程度不等的灵魂,不妨称之为“灵体”。死亡,对我来说,即使不是另外世界或另外空间生命的开始,起码是另一种形态的开始。生生死死,只不过是灵体之间的交换或形式的改变而已。所谓“上帝无处不在”“命运无时无刻不在操纵着每一个人”。也许,上帝、命运就是一种高级的灵体,我们人类目前还无法认识而已。
人,充当了低级的灵体,来到了地球这个充满低级灵体的场所,能够以父子、父女、母子、母女、夫妻或恋人、朋友等关系相处的,皆是有缘。有缘说明彼此间会生爱和恨,会乐聚恨别,会河桥洒泪,会生快乐和痛苦。生者,对于死去的亲人仍然会有感知,会系念在怀,并且不见得比死者生前的感知要弱,很可能会伴随生者的后半生加重思念而时常潸然泪下。那么,死去的亲人离开我们的世界后,他(她)就不再感知生者吗?谁又能证明呢?谁又能体会到“死”的内涵呢?恐怕科学家、神学家也办不到。但愿灵体是不灭的,只存在着灵体生生死死的不同形态的交替。我们生活在世上,犹如怀揣着清峻通脱的豪情,追风逐电;花团锦簇中,分花拂柳而来;在灵体的宇宙里,回眸顾盼,目迷五色,热爱地球上的生命,放开一点看,更加要热爱宇宙中的死亡,包括我们自身的死亡。热爱死亡,也许揭示了宇宙中很高层次的真理,对于人来说,信仰是至高无尚的,对我来说,这就是灵体——它是不灭的!
原载2000年5月*一版潇湘文化艺术中心《永存的报春花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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